“因為在並盛中所有的學生裏面，柚子姐姐的學習成績是最好的呀！”面對綱吉少年的疑惑，已經安靜下來的風太捧著那本厚厚的書好心地解釋道。

“誒誒誒誒？原來學姐是那麽厲害的人麽……不對，風太你叫她柚子姐姐？！”綱吉大吃一驚，為什麽他周圍的人似乎都和學姐那麽親密，而且貌似還很熟的樣子？！

難道說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學姐已經和他們關系這麽好了麽！？

“因為，我很早之前就認識柚子姐姐了呀~”無辜的純潔小正太扔下這句話就撲到了柚子懷裏不斷地蹭頭撒嬌，柚子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容，摸了摸風太的頭也沒有否認，“啊，是這樣沒錯。”

“咦！”

學姐居然會認識排名風太？！那是不是就是說……學姐也是黑手黨？綱吉這麽想連帶著看柚子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

像是看出了少年的想法，柚子淡淡地出聲否定了這個想法，“我可不是什麽黑手黨哦，只是一個單純的中學生罷了。”

哦……原來如此……綱吉松了一口氣。

……不對！

目瞪口呆的少年下一秒不可置信地盯著對面依然淡定從容的少女，

“學姐你怎麽知道我想問什麽！還有、還有你怎麽會知道黑手黨？！”

於是這年頭黑手黨已經成為這麽流行的事了麽？！為什麽他不知道QAQ！

柚子聳聳肩，自顧自地找了一個幹凈的地方坐下，“不介意我坐下說吧，學弟。”

“啊、嗯！當然不介意！”

她想了想，“嗯……怎麽說呢，我不是黑手黨，但我知道有關黑手黨的事情，或者說是彭格列，當然也知道你是彭格列十代目。至於風太，之前我在旅游途中遇到過這孩子，就認識了。”

嗯，這個理由太完美了。說完少女點點頭，煞有介事地在心裏讚美了自己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沒有一如既往的吐槽或者吃驚反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沒出聲，看著柚子的眼神漸漸詭異起來，這讓她不免有些緊張。

怎麽了？難道自己的說法有問題？

“那麽，水野學姐也是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彭格列有關系才接近我的嗎？”

“……誒？”

柚子一楞，原本交叉的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松開。

綱吉此刻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的感情——原本陽光溫厚的聲音像是附著一層淡淡的霜晶，泛著冷意和暗湧。

Reborn少見地皺起了眉，不過沒說什麽而是保持了靜觀其變的姿態。

“水野學姐……”沒有得到回答的綱吉再一次開口，不知為何那個稱呼突然讓柚子覺得有些刺耳，她不耐煩地蹙眉打斷了對方，“直接叫我學姐就好。”

綱吉頓了一下，然後平靜地改了稱呼，“學姐，你從一開始就因為我是什麽所謂的彭格列十代目才接近我的麽，包括你和我相處，和reborn相處，甚至今天所謂的補習——全部都是因為我是彭格列十代目才做的嗎。”

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毫不留情地朝著她劈頭蓋臉砸過來，沢田綱吉向來溫厚純良的聲線帶著不符合他平日的冷漠，面對這樣的他水野柚子那張平日裏得理不饒人的嘴此刻居然詞窮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在懷疑自己。

沢田綱吉在懷疑自己。

光是這樣想想就讓她的心裏不可避免地戳進一顆尖銳的釘子，割破血肉和神經直直地朝著心臟那個最深的位置裏紮去。帶著一股不讓人痛徹心扉就決不罷休的勇氣，直挺挺地駐紮在那個位置。

早該意識到的。

哪怕他還是那個傻兔子，過了那麽多年也會有所成長，也會帶著一般人同樣的疑惑來面對自己的熟稔，也會帶著任何人都有的戒備來迎接自己的親密。

早該意識到的。

過分的，自作多情的，從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

像是察覺到屋內不同往常的氛圍，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reborn從桌子上跳下來，拉著風太藍波一平以媽媽開飯為借口出了門，難得好心的留下空間給兩個人。

“……綱吉君，覺得呢？”

平覆了下心情，柚子重新恢覆了平靜的表情淡淡地反問了對方，只是那雙淡藍色的眼眸沈澱了太多的情緒，一時間讓沢田綱吉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我不知道。”他低下頭，棕色的劉海遮住了眼睛，聲音也變得低沈起來，“說實話，藍波也好，一平，甚至是風太，reborn，為了什麽彭格列十代目，大家漸漸聚集到我的身邊，還有獄寺君也是……大家能和我一起成為朋友，我很開心，但我也很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什麽黑手黨……我也從來沒想過……但是，但是學姐出現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十分熟悉，總覺得，胸口裏的情感總是不受控制……尤其是剛剛，知道學姐可能也是因為我是彭格列十代目才接近，就會覺得很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開心能夠擁有這麽多夥伴……但是我卻……”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柚子寡淡的聲音所打斷，“並非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個少女這麽說著，漸漸把目光移到對面那個不知所措的少年臉上，表情帶著認真和篤定，

“學弟，現在我不是黑手黨，所以即使我知道了你是彭格列十代目，接近你對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呢？”

綱吉一下子就明白了柚子的意思，她說她不是黑手黨所以即使沢田綱吉是彭格列十代目於她而言也沒有任何意義，換言之她並非是因為彭格列十代目而接近自己，也沒有那種必要。

雖然這麽想綱吉少年覺得自己有點遜……可他還是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水野柚子是不是黑手黨都無所謂，他只是不希望水野柚子接近他的時候是抱著別種目的。他也不清楚為什麽面對水野柚子的時候內心就像是一頭小獸在胡亂的沖擊。或者是那種明知道很熟悉卻抓不住的感覺促使他這麽不冷靜，也或許是其他的原因。

屋內的溫度被窗外的涼風吹得驟低，柚子看著對面綱吉沈默不發一語的狀態嘆了口氣，看來今天的補習是沒辦法完成了，這件事只能擇日再說。

這麽想著她站起身要去拿自己的書包，“學弟，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今天的補習……”

話沒說完，柚子的手臂就被什麽抓住，她轉頭對上綱吉那雙明亮的雙眸，微微不解，

“綱吉……君？”

綱吉抓著她的袖子，一字一頓地開口。

“學姐，幫我補習吧。”

——

是以當reborn再次端著咖啡蹦跶著進了屋內之後就看到水野柚子和沢田綱吉分坐在桌子的兩面互相學習的場景，而剛剛兩人間的劍拔弩張氣氛已經全然消失就像是從來沒發生過。

向來清楚自家徒弟心思的reborn大約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麽，用他的話說廢柴綱只是偶爾在小事情上喜歡鉆牛角尖，只要把誤會解除把事情說清楚又是一枚三好青年。所以面對這種偶爾的“鉆牛角尖”情況他也不著急，只等著某個少年自己想明白就好。

只不過這次多了一個名叫水野柚子的心靈導師，這讓reborn在欣慰之餘也不免為自己增加一個可以任由蹂、躪勞動力而由衷感到愉悅。

——reborn君，你好像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鬼畜發言呢。

“風太的排名果然很準確呢，水野你居然能讓廢柴綱在這裏安靜的學習。”軟糯稚嫩的嗓音響起，面對如此盛情稱讚，水野柚子明智的保持了沈默，另外一邊的綱吉卻立刻不淡定了，“reborn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餵！被你這麽誇獎我一點都不感到開心！”

“誰誇你了！我誇得是水野！”某個鬼畜嬰兒一腳飛過去，綱吉再次躺屍。

柚子默默的給對方在心裏點了蠟，心想以自己的段數和reborn對上肯定是單方面被虐，所以衡量了一下武力值之後還是做了明哲保身的決定。

送死你去黑鍋她背，學弟，一路走好。

某個沒有學姐愛的同學在心裏如此默念。

“最近水野太郎怎麽樣？”

正在欣賞reborn單方面鬼畜傻兔子過程的柚子看得起勁，冷不丁被突然響起的一句話嚇了一跳，一扭頭對上了reborn那雙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的大眼睛。

“還……不錯……”想了半天，柚子選擇用了這麽一句話來回應。

Reborn詭異地沈默了，所謂的“還不錯”是一個很模糊的詞——

換言之，跟沒說一樣。

“以前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想了想，柚子又補充了一句話，“不過最近廚藝好了不少。”

順便連帶著她的體重也開始增加。

“……我沒問你這個。”reborn斜睨了她一眼。

柚子疑惑地回視，“那你問什麽？”

Reborn“……”

兩個人的對話聲音傳到還在躺屍的綱吉少年耳朵裏，不多不少恰好全都聽了去。聽到這個綱吉少年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誒？reborn你還認識學姐的爸爸？學姐的爸爸是做什麽的？”

“會認識很正常啊，畢竟水野太郎當年也算是彭格列技術部第三小隊的隊長嘛，貌似還當過一陣子部長，不過後來以耽誤研究為理由辭職了，現在一直退居二線當顧問呢。”reborn眨巴著大眼說出一串讓綱吉少年蛋疼不已的真相，柚子好心地把他拽到了凳子上防止因為太過吃驚而跌過去——她敢打包票，以沢田綱吉的體質絕對能幹出這事。

“隊隊隊隊隊長？！也就是說學姐的父親其實就是黑手黨？！那學姐你……”綱吉少年再次不淡定了，目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水野柚子身上。

註意到他的視線，柚子趕緊擺手，“事先聲明，白癡老爸的事和我可沒關系，我也不會什麽研究技術，我說過的吧，我只是個單純的中學生而已。”——除了會一點格鬥技術可以用來防身之外。

“這、這樣啊……”所以她才說自己不是黑手黨卻知道有關黑手黨的事情麽，綱吉少年想了半天發現對話好像一直都是黑手黨，不得不說這真是個讓人蛋疼的現象。

或許是綱吉的表情太明顯，柚子抽了抽嘴角，也發現了自從reborn來了之後貌似話題就一直圍繞自己的家庭或者黑手黨轉悠——說他不居心叵測估計連他自己都不信。

“學弟，把你今天的試卷拿出來讓我看一下。”眼見話題越跑越偏，柚子總算想起了來這裏的正事出聲把還在神游狀態的綱吉給喚了回來。

要是再扯犢子下去指不定要補習到幾點了，雖然柚子不怕黑，但是夜間走路總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日本的治安也就這樣了。

“誒？這個……那個……”沢田綱吉有些尷尬，畢竟讓他親手拿出自己的試卷什麽的…

然後就在他猶豫不定的時候reborn好心地遞給柚子一張紙，“不用謝我。”

一張寫著沢田綱吉名字的零分試卷就這樣不經任何修飾點綴地出現在了柚子的視野。

水野柚子：“……”

“reborn！！你怎麽能未經我允許就拿出來啊餵！”某少年一下子就激動了，下意識站起身子想要奪過來，差點就掀翻了椅子。

Reborn當然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矯健地跳起來……一腳踹過去，然後整個屋子都清凈了。

躲在角落裏躺屍的綱吉“……QAQ”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

“話說回來，”柚子拿起那張紙卷無奈地揮了揮，“這還真是慘不忍睹啊……學弟你上課的時候都在睡覺麽？”

綱吉尷尬的摸了摸頭，默認了這個事實……

柚子“……”

你還真是都在睡覺啊？！

“算了，”柚子放棄了為難他，默默地拿出一本書，“我看你還是先從基礎做起吧。”

綱吉好奇地湊過頭去一看……《零基礎數學寶典》，他立刻不滿了。

“學姐！難道我的成績真的爛到這個地步麽？！”

柚子瞅著了他那不樂意的模樣，直接拿過這本書遞過去，用下巴朝他點點示意他打開書看看。

綱吉接過來翻開……三秒後，他默默的把書還回去。

好吧……也許……真的爛到那個地步……他無力地捂臉。

柚子看著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傻兔子沮喪地趴在面前，不知不覺嘴角就勾了起來。

——也許……很多事情都在變化，但也很多事情從來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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